生育习俗
男女婚成,“乾坤定矣”。之后,全家期盼的就是早生贵子(女)了。一般说来,这是顺理成章之事,但有时天不随人意,个别夫妇,由于各种原因,数年不育,全家就会忧虑不安,总是想方设法,通过多种途径求子。由于科学不发达,人们认识受限,旧时的人们往往通过求神拜佛的方式请神赐子。虽涉荒诞不经,但人们却相当虔诚,更兼民间有张仙送子画图,寺庙又多,有斗母奶奶殿及各种仙姑、圣母庙堂,她们都掌管人之养育生死,没有文化的普通百姓总是认为神道既设,求必灵应。所以年时节庆,未育新妇总是偕其婆母到庙中求神问卜,或直接到送生娘娘座前焚香献祭跪拜祷告,求赐子嗣。最给人以希望的是拴娃娃。这种求子方式形象实际,能给人以虚幻的真实感。送子张仙、斗母奶奶或各种赐福护生仙姑,她们都有一个共同的职责,赐子予凡间不育者。殿中神台之上,有各种彩绘泥娃娃,这些泥娃娃都造型生动,或健壮漂亮,或憨态可掬……仔细观察之后,看中哪个,就用红绸子将它拴牢,抱起娃娃放在神前让神检视,然后上香,请僧人念经祷告,夫妇跪拜。祷告结束,僧人在黄表纸上书写××为××县××乡××村××之子,交给求子者,这大概算一个身份证明。求子人回家后,将此娃娃和黄表纸放到床席之后,据说这样不久就会暗结珠胎了。这反映了人们的那种强烈的求子欲望,但这毕竟是少数。
【孕期护理】新妇怀孕,俗称“孩子上了身”,雅称“有喜”。大约五十天就会出现妊娠反应:恶心、呕吐、厌食、喜欢吃酸味食品以刺激胃口,民间形象地称之为“嫌饭”。孕妇虽感不适,但全家高兴,并千方百计加以照顾,加强营养,多吃细粮、鱼肉之类,不让干重活,衣服要宽松舒适,努力让其保持愉快心情,偶有纠纷,多自抑让、安慰。而其实,这些都是人性化的道理。而先前那种纯农耕时代,在上层社会,在富庶之家,可以做到,而在贫苦人家,绝难实行。漫说古代,头天力事田作,次日临盆者在农村所在多有,与今日之升平盛世不可同日而语。
许多地方,提倡孕妇不看丑恶东西,忌见屠宰等血腥场面,则可视为良俗。因为那样会影响孕妇情绪,影响胎儿发育。
【临盆分娩】一旦有了临产征兆,从前的农村,就请有经验的“接生婆”到家中按其指导,烧开水蒸煮接生器具布块等。一旦孩子呱呱坠地,母子平安,接生婆为产妇全家祝福,其家人当然对接生婆深表感谢。家人遵嘱将备好的益母草蛋汤、红糖米粥给产妇补食补水,并及时准备催奶下奶食品。纵贫寒之家亦尽力而为。“孩子的生日,娘的难日”,既然大命换得小命,一切顺利,全家理所当然地沉浸在欢乐的幸福之中。
不少人家往往在产房门口挂一块红布。红是一种热烈耀眼的颜色,既表喜庆,也是一种警戒和提示。外人请勿擅入,言语请勿高声,纵是丈夫、婆婆、至亲、女性进入产房,也必须轻手蹑脚,细声慢语,以保持静谧温馨气氛。
一般说来,产妇要静卧七天,头部要用细软头巾包扎严实,一般用红色;衣裤要厚实保暖,以防着凉;一月之内不洗澡,不接触冷水;洗手洗脸必须用温水擦拭,不可用力。一周后下床,只可在屋内来回慢动,不出外,免受风寒。这一切,皆因生产后,身体严重受损,各器官禁不得任何损伤打击,否则,甚至会落下终生遗憾。
【挂红子】婴儿出生后三天必须挂红子。所谓红子,就是一块一尺宽,一尺半长的红布,下面两角各钉一枚方孔圆郭铜钱,上沿缝一红高粱秸横梁,用红线系于横梁两端,再用一红高粱秸挑着,插在门楼前沿正中。这表明此家有一新生命降临人间,同时告诉外人万勿在近处放声响巨大的鞭炮之类。为表明性别和主人期望,男孩饰以一弓三箭和艾草,弓以栗树细枝作背,红绳作弦,箭则以红高梁秸制成。一则表明性别,二则表明愿孩子孔武有力,上能报效国家,下能自保安众,且富于爱心。女孩则饰以蒜头和艾草,人们巧妙地利用谐音表明愿此女长大成人后能精打细算,勤俭持家,且胸怀阔大,富于爱心,敬上慈下,克尽妇道。先人智慧、令人敬佩。
先前之达官贵人,文人墨客,友朋生育子女,送喜幛以表祝贺,祝贺吉语则称生男为“悬弧之庆”“弄璋之喜”,生女则曰“弄瓦之喜”。璋,是一种玉器,愿男孩长大,德如美玉;瓦是指纺轮,意欲女子长成精于女红,成理家好手。
【报喜】孩子出生三天,男方到女方娘家报告喜讯,称为报喜。若生男孩,首要的要有一个刮好的生猪头,并在猪耳朵上扎上红绸,在猪鼻孔各插一朵花以为装饰。生女孩没有猪头,但一束鲜花则要放显眼的位置,让人一看便知新生儿性别。其余礼品诸如鱼、肉、蛋、糖、点心等可随分而定,六色八色皆可。点心、鱼肉、糖等皆须双数,而鸡蛋则必单数,如五十一、六十一,这叫做“喜不足”,如是整数,则属违俗,易成笑柄。报喜之人为二人,女方留饭。报喜人回程,女方则回米面各两碗,所来礼物,猪头整个退回,其他则仅留其半,可谓同享添口之喜。
【铰头】女孩出生九天,男孩出生十二天,要举行一个铰头仪式。这是婴儿出生之后牵动人员最多、场面最为隆重的仪式。女方娘家要准备米、面、红糖、鸡蛋等营养品,另有衣裤、披风、包被、小帽等等。娘家铰头钱数量也应最多,因婴儿之舅父是执剪人。产妇之兄弟、母、姑、姨、伯母、婶母等都须带礼物到场看望母子,并表祝贺,男方本家,亲朋亦须祝贺。
一般说来,时至正午,婴儿之祖母抱持婴儿端坐正厅,由小孩之舅父执剪在小孩头顶及两侧象征性地比划三次,众亲朋纷纷将贺礼放入婴儿前的筐中,然后当面点计礼金,最后由婴儿之祖父添整——不足百补足一百,不足千补成一千,余类推。此款一般不动,储存以备此儿后用。
仪式最后,主人将贺礼筐中原放的一对葱,栽到花盆中,浇上水,任其生长结子,象征聪明多子,人口繁盛。
最后,主人要设席宴客,尽欢而罢。
旧时此仪日期之定,颇有道理,那时卫生条件差,新生儿最怕感染破伤风,若七天不发,则婴儿进入一个相对安全期,十天上下举行此仪式,较为合宜。此仪民间称为“送米糖”,也名副其实。以前男女有别,今则统一十二天铰头。这应算是一种进步——男女一样。
【过满月】孩子来到世间一个月,算是又过了一个关口,而产妇身体也恢复了正常。从男方说是娶妻生子(女),而从女方说,则是嫁女生子(女),从本质意义上说是完全对等的,新生命的诞生当是两家共同的喜事,只是出生地点不同罢了,所以娘家人,尤其是母亲更是格外牵挂。恰当此时,产妇母子二人必须回娘家一趟,住上一段时间,三五天,十天半月或更长可以随便,民间称之为“躲尿窝”,通俗有趣。想必是婆母跑前跑后烦劳一月,该休息几天了。而在女方父母,只见了一面,还没亲够,再加产妇已经复原,回趟娘家换换环境,实在是三相情愿,皆大欢喜的事,何乐而不为?娘家自然给孩子送些吃食、衣物、玩具之类。
【穿百天裤】中国古代认为:“百”是个极好的数字,含有很多、完美、吉祥之义,所以孩子出生百日,是个喜庆的日子,说是孩子的外祖母家必须给孩子穿裤子。届时母子(女)二人回到娘家,欢笑絮语之后,由孩子外婆、姑姨等人抱孩子到打谷场,坐在碌碡上把裤子给小孩穿上,并边穿边说:“骑着碌碡望着岭,孩子活到一百整,骑着碌碡望着山,小孩活到一百三。”“姑穿上,姨提上,舅舅领着到集上。”纵是孩子哭闹,大家也都喜笑颜开,其乐也融融。
这一项目,始自何时,不得而知,推详其义,大概因为“碌”“禄”同音,借音取义,含祝福期望之意,正如“蒜”“算”同音一样。
自此之后,母亲日夜乳养,孩子健康成长,一切转入正常。
宋守成 朱茂峰